平哥的脑子跟着转了两下,能想象出杭文治描述的情形,然后他狐疑地问道:“你要让我们走到旗杆的顶部,然后再往围墙那边跳?”

杭文治哑然失笑:“这当然不行,我们又不是杂技演员。要是一失足掉下去了,这不直接就执行了死刑?”

平哥便追问:“那你什么意思?”

杭文治道:“我们可以准备一根十米长的绳子,一头扎在旗杆的顶部抻到楼外,然后我们抓紧绳子的另一头,从楼顶往下跳。”

平哥若有所悟地眯起眼睛:“像荡秋千那样荡出去?”

杭文治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敲,说:“没错。”然后他又详细解说:“旗杆长十米,我们抻着绳子往下跳,这就形成了一个钟摆运动。按照理论计算的话,当我们荡到杆顶正下方--也就是钟摆运动的最低点的时候,我们会获得一个水平向东的运动速度,这个速度的大小在十四米每秒左右。这时我们如果把手松开,紧接着就会做一个平抛运动。而我们松手的位置距离围墙电网还有十米的高度落差,这个落差会消耗一点四秒的下坠时间。在这一点四秒内,我们在水平方向上会获得一个二十五米的位移,加上此前钟摆运动的时候向东已经移动了十米,这样我们已经远离主楼边缘总共有三十五米,足够跨越到围墙之外了。”

平哥对这番计算并不甚解,但他的脑子里却出现了一幅图画,形象地演示出钟摆运动和平抛运动这两个紧密衔接的过程。在他的想象中,以十米的旗杆为支点悠荡起来,主楼和东侧围墙之间二十五米的距离还真不是什么难以逾越的鸿沟。

杜明强这时提出一些质疑:“你没有考虑阻力吗?到时候水平运动的速度应该达不到十四米每秒。”

杭文治微微一笑:“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了,实际情况肯定比你想象得要乐观。在这个季节,本市盛行的风向一贯都是由西往东的。所以风越大对我们的计划就越有利。而且我保留了十米的富裕量,即便行动当天风很小也不会让计算结果发生本质性的变化。

杜明强点点头。只要没有逆风,这个思路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了。

阿山在一旁听了半天了,思维渐渐如戏。他也凑进来问道:“那个旗杆好卸吗?”

杭文治道:“旗杆底座是通过螺母固定在楼顶的,只要有扳手就能卸开。”

平哥立刻皱起眉头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就算杭文治自制了一个望远镜,也不可能在烟囱上面看到主楼楼顶的螺母吧?

“我上楼顶实地考察过--趁着给张天扬辅导的机会。”杭文治解释说,“那天张头去监区巡视,我布置张天扬做一个测验,自己则借口上厕所,从卫生间的通风管道爬到了楼顶。正是那天我看到了东侧围墙外的大湖,也初步有了利用旗杆跳跃围墙的计划。”cmread type='page-split' num='2'/

“扳手从哪里搞?”平哥接着又问。

杭文治说:“主楼楼顶有个设备间,里面会有工具。”

不错。高层建筑的楼顶一般都有设备间,里面必然会存有一些常用的维修工具。平哥自琢磨了一会,觉得此事还真是可行。不过他城府极深,脸上一点不显,只阴沉沉地对杭文治说道:“你把你的整个计划,从前到后,再给我详细地捋一遍。”

杭文治知道平哥要做最终的决断了,他认真地理了理思路,然后说道:“我们事先要准备三根长绳子,两根十米多一点的,一根二十米长的……”

阿山插话问:“要这么多?”

杭文治很确切地说“要--这倒不是什么难题,我们可以在行动之前把监舍里的床单被褥撕破,系成一长串就行了。”

平哥不满地瞪了阿山一眼:“你别打岔,先听眼镜说完。”阿山便不敢多言。

杭文治接着往下说:“准备工作完成之后,我们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夜晚展开行动。首先从卫生间的通风管道上去,经由通风井到达楼顶。这个过程一定要非常小心,因为整个楼的通风管道都是相通的,我们在管道内发出一点点声响都有可能惊动其他监舍的犯人,甚至是楼内值班的管教。到达楼顶之后就要用到第一根长绳子了。监舍楼的西北角是监控的盲区,我们趁着探照灯扫过的间隙,从那里顺着绳子溜到楼下--四层楼,十二三米的绳子足够了。我选择这个角落下楼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:在不远处就有一个雨水井盖。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进入地下雨水管道,因为在地面多停留一秒种,就多一分被岗楼哨兵发现的危险。”

平哥在心里盘算了一下,探照灯扫过一次的间隔大概在一分钟左右,四个人鱼贯而下,时间应该是够的,不过这事情会留个尾巴:“那根绳子怎么办?完事了就这么挂在墙角?”